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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10-09

姑姑的馄饨

姑姑的馄饨

“妈妈,我想吃休宁老姑姑那样做的馄饨。”次日即将远行的女儿说。

“好呢,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,明天早上包馄饨吃。”

女儿的话,勾起了我儿时的一段美好记忆。

记得小时候,父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个,天没有亮就出门,步行到虹桥头,等排岭开往歙县的靠班船。下午抵深渡码头,换乘至岩寺的中巴再转车休宁。一路舟车劳顿,天快黑了才到姑姑家。姑姑看到我们一行忽然站在门口,愣一会,乐呵呵地说:“宝宝们,今天姑姑给你们包馄饨吃,是白面馄饨!”

“太好了,我们好久没有吃过馄饨了!”弟弟高兴地叫了起来。

“姑姑,姑姑,没有看到你买豆腐和葱啊,我们家是这样做的,粉也是黑的,你拿什么包呢?”妹妹疑惑地问道。

“姑姑,姑姑,多包一点!”弟弟就怕吃不饱。

“姑姑今天全部用肉包,你们放开肚皮吃!”说着就动手剁肉,继而和面揉粉摊皮子,我们则兴奋地围着姑姑,看着她娴熟的动作。

包馄饨的过程成了我们最美的期待。几个小孩七手八脚地按照姑姑的吩咐动起手来,转眼间,两张小饭桌上趴满了一只只丰满的馄饨……

姑姑把另一块新鲜猪肉切成丁,放入锅里熬,一时满厨房都是喷香的味儿。把油盛起来,每碗一小瓢,添点酱油,撒点翠绿的葱花。大锅水烧开了,姑姑麻利地下馄饨。不一会儿,我们就看见馄饨欢快地浮起来,姑妈又一勺一勺地分到每一只碗里。

香味四溢。

一路上本就饥肠辘辘的几个小孩,嚯嚯地吹着吃起来,很快碗就见了底,连汤汁都没剩一丁点。姑姑一锅一锅下馄饨,我们碗里添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都喊饱了为止。

记得那晚,姑姑一边包馄饨,一边和我父亲闲聊,话语里,满满的都是对我们几个小辈的喜欢,以及对幼弟的关爱。

后来的后来,我们偶然有机会去姑姑家,姑姑不管怎么忙,都会做一次纯纯粹粹肉馅的馄饨,让我们吃个痛快。

姑父退休了,我们再去,常常是姑姑和姑父一起动手,转眼之间,就是一碗碗香喷喷的馄饨上桌,我们又回肠荡气地吃它几大碗。

自己工作了,也有条件动手做肉馄饨,但是再怎么做,却全然做不出当年姑姑的那种美味。成家后,忙于经营小巢,好几年没去姑姑家。直到麦子八岁那年,单位三八妇女节搞活动,去歙县参观陶行知故居,晚上没有跟队回家,而是请了假,带着麦子往休宁去。到了霞屏巷26号,年近八十的姑姑正在厨房里洗碗刷锅。我和麦子故意在门口用威坪话问:“姑姑,吃没吃?”“吃吃啵!”姑姑麻利地回答。等一走近,姑妈兴奋地搂着我们:“两个宝宝都来了!”

“姑姑包馄饨,面里打个土鸡蛋,管保好吃!”

我用特意带上的老家土猪肉做馅,姑姑擀皮,几个人又围在一起。那次,姑姑吃了一大碗馄饨,感慨道:“终于吃到老家的肉馅馄饨了。我以前总是担心最小的弟弟劳力少,吃口多,负担重,家庭困难,现在不用担心了,真好真好!”

麦子直夸姑婆做的馄饨好吃,吃完后,还依着姑婆说:“老姑姑,你教教我,我回家的时候,想你了就这样做馄饨吃。”灯光下,一老一小有说有笑,那场景,现在想起来,已是老旧的色彩。

我最后一次吃姑姑和姑父一起包的馄饨,是2011年的11月21日。参加市骨干教师培训最后的行程,恰巧是从杭州出发考察宏村、西递。结束后,我请假从黟县往休宁赶。到霞屏巷时,姑姑姑父已吃过晚饭。我也在外面吃过,但不管我一再声明 ,两老却执意动手和面擀皮包馄饨。他们习惯了我的不期而至,乐呵呵地边聊边做,都说起当年,我们几个小孩吃上肉馄饨的那个欢乐劲儿。说话间,馄饨熟了,我禁不住诱惑,满满一大碗下了肚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匆匆道别,年过八旬却依然健朗的姑姑用力抱着我:“芳芳再来,姑姑还想做馄饨给你们吃……”

不料三个月后姑父溘然长逝,一年后姑姑也随之而去。姑姑的馄饨,留在记忆里,成了永久的回味。

姑姑做的馄饨,成了肉馄饨的代称,每当和麦子一起做的时候,怎么揉面怎么剁馅都恍如回到了从前。

作者简介:

方丽芳

淳安县作协会员,1972年生,是千岛湖畔威坪镇的山里孩子,曾经是打工妹,十年的编外教师,现在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,行走在孩子们身边,静待花开,看云看山爱看水,感恩遇见,珍惜美好,学生时代曾经有作品发表在《少年文艺》,2003年曾经在淳安日报发过专栏文章,《姑姑的馄饨》获当代文学大赛二等奖并发表于2018年11月淳安文艺,偶尔也写一些浅浅的诗句,记下自己的一些感悟。《月夜》 发表于2018-09-11《山东诗歌》。近期在淳安文艺上发表散文《大爱无痕》《国庆休宁走亲记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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