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报读书会 | 阿来来了:从藏地从云中到盛夏的江南,你来吗
8月9日,盛夏的杭州,阿来要来了,他从藏地来,带着《云中记》而来。
阿来是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得主,他的《尘埃落定》,曾经迷倒大江南北的读者们。
“那是个下雪的早晨,我躺在床上,听见一群野画眉在窗子外边声声呼唤。”这是《尘埃落定》的开头,也就是从这里开始,我们开始认识一位神秘、独特、充满诗性的作家——“阿来”。随着这部如雷贯耳的作品,阿来这个名字,也在中国文学史的地位也就此“尘埃落定”。
在阿来的笔下,万物有灵,万物皆有生命,生命之美,绽放神性之光;他以深邃而厚重的笔触,写出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自由神性的向往,一种对生活对人类的反思和对大自然的亲近,以文字塑造一个“阿来的世界”,给我们带来沉思后的心灵沉静。
作为茅盾文学奖最年轻得主,阿来在《尘埃落定》后的二十年间,相继推出了《空山》《格萨尔王》《瞻对》《蘑菇圈》《云中记》等艺术上不断创新的作品。
《云中记》的最后,阿来写下了这两行字:
“201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十周年纪念日动笔。
”2018年国庆假期完稿。”
一本被视为“安魂曲”的书,就像一块静静伫立的纪念碑。纪念碑刻不下28万字,但可以刻下以上的两行字。
十年。这世界变化快,沧海桑田,有些东西停留了,有些东西不曾停留。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,每个人都要往前走,面对新的世界,面对新的命运。那种人们称之为使命感的东西,对于早已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作家阿来来说,又是什么?
离地震那年,一晃已经12年了。有人问:地震那年你多大?
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处理与死亡、与自然的关系?这个问题,阿来想了十年。《云中记》,能否给出一个答案?
8月9日下午3点,钱报读书会邀请来著名作家阿来,在杭州纯真年代书吧(西湖景区北山街32号保俶塔前山路8号)来聊聊从藏地到江南,从云中到地面的那些事。
阿来,来了,你,来吗?
《云中记》片断
阿巴一个人在山道上攀爬。
道路蜿蜒在陡峭的山壁上。山壁粗砺,植被稀疏,石骨裸露。
两匹马走在前面,风吹拂,马脖子上鬃毛翻卷。风从看不见的山顶吹下来,带来雪山顶上的寒意。两匹马肩胛高耸。马用力爬坡时就是这样:右肩胛耸起,左肩胛落下;左肩胛耸起,右肩胛落下。鞍子上的皮革,还有鞍上那些木头关节,咕吱咕吱—好像是耸起又落下的马的肩胛发出的声响。
牲口出汗了。
弓着腰向上的阿巴跟在两匹马后面,鼻梁高耸,宽大的鼻翼掀动,他闻到了牲口汗水腥膻的味道。阿巴已经有三年多时间没有闻到这令人安心的味道了。以前的他,身上也满是这种味道。以前的日子里,他总是在这种味道中走动,在这种味道中坐在树下休息身体很热,味道很浓烈,团团树荫围拢过来,带来些微的凉气,那浓烈的味道就淡下去了。
地震爆发前的几分钟,几秒钟,他就被这种味道包围着站在天空下,那是攀爬更高山道的时候,累了,他站在山道拐弯处休息。他用手卡住腰,望向深深的峡谷,望向峡谷底部的岷江,再抬头仰望上方的雪山。雪山上方停着又亮又白的云团。汗水淋漓的马也停下来,它们身上浓烈的腥膻味就聚拢过来,包围了他。
算算时间,作为地震灾民迁移到移民村已经四年多时间。
远离马的味道也已经有四年多时间。
那是移民离开云中村的前一年,就在这座山上,只不过不是
在这里——这个岩层裸露,山体开裂,植被稀疏的地带。这是在云中村下方。地震来时,他是在云中村上方。那里植被丰茂,空气湿润。这是岷江中上游山区的寻常景象。山谷低处,村落密集,山坡裸露,干燥荒凉。随着海拔升髙,村落稀疏了,植被变得丰茂密集。同一座山,山上与山下是两个世界。
云中村恰恰就坐落在这两个世界中间。
比迁往移民村还要往前一年,2008年5月12日,午后,地震即将发生,阿巴出了云中村往山上去。
当时,他也像现在这样跟在两匹马后面。穿出一片树林时阿巴觉得有些呼吸不畅。累了吗?是有些累了。但也不至于像是被人握住了肺叶一样。他看见天空被一片浅灰的云遮着,阳光的热力却没有减小。灰云和没有完全被灰云遮断的阳光给人一种沉闷的印象。他用手抹住腰,挺直了身子,在山道拐弯处休息。就在这时,大地开始轰鸣。好像是喷气式客机隆隆从头顶的天空飞过。他没有在意,每天都有喷气式客机飞过头顶的天空。声音像是雷霆滚过天顶。隆隆的声音里,大地开始震颤,继之以剧烈的晃动。他脑子里地震这个词还没来得及完整呈现,一道裂口就像一道闪电,像一条长蛇蜿蜒到他的脚下。尘烟四起,大地的晃动把他摔在了路边,摔在了一丛开着白花的忍冬灌木丛中间。那些繁密的枝条在大地愤怒震颤的时候包裹住了他。他叫了一声山神的名字。这也是村子背后那座雪峰的名字。大地的轰鸣淹没了他呼唤神灵的声音。他被重重摔倒,忍冬花柔韧的枝条包裹住他,他也紧紧地抓住那些枝条。
地裂天崩!一切都在下坠,泥土,石头,树木,甚至苔藓和被从树上摇落的鸟巢。甚至是天上灰白的流云。
他随着这一切向下坠落,其间还看见被裹挟在固体湍流中的马四蹄朝天,掠过了他的身边。
后来,阿巴知道,地震爆发的时间是下午2点28分04秒。
他熟悉的世界和生活就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。
阿巴是云中村的祭师。古往今来,祭师的职责就是奉侍神灵和抚慰鬼魂。
柏树现出垂死之相,阿巴在树下盘腿坐着,吟唱悲怆的古歌。从这个村子的人在一千多年前,从遥远的西方迁徙而来时唱起,一直唱到他们的先人如何在云中村停下脚步,繁衍生息。那时,这株树就和云中村的人们生活在一起。阿巴祈求它继续活下去,继续和云中村人一起生活。可老树死意已决。依然在微风中簌地降下枯叶的细雨。努力祈祷的阿巴头上积了两寸厚的枯叶。
阿巴在树前摆开香案。穿着祭师服,戴着祭师帽,摇铃击鼓,向东舞出金刚步,旋转身体,向西舞出金刚步,大汗淋漓。似乎真有神灵附体。但老树还是继续降着枯叶雨。
阿巴哭了。
阿巴换上寻常的衣服,以村民的形象出现在树下。跪下来磕头。磕一个头,往树前洒一碗酒
树爷爷不要离开我们!
树不说话。树用不断降落的枯叶说话。树用不断绽裂、剥落的树皮说话。树皮不断剥落,露出了里面惨白的身体。
阿巴弄不明白,树为什么一定要死?他更弄不明白,寄魂在树上的神去了哪里?他劝阻不了树的死,只能细心地把剥落的树皮和满地枯叶收集起来。
云中村的乡亲就在背后议论他了。这个祭师到底是半路出家,通不了灵,和神说不上话呀。
阿巴看着老柏树一天天枯萎而死,也这么怀疑自己。
他在自家楼顶平台上,把带着些微湿气的树皮和枯叶晒干。树皮和枯叶在阳光下散发着浓烈的柏香。阿巴坐在这些香气中间,望着云中村,望着云中村四周的田野。红嘴鸦绕着和老柏树一样年岁的高碉飞翔。
三月,渠水奔向返青的冬小麦田。李花开着。桃花开着。前些年政府大力推广的叫作车厘子的外国樱桃繁密的白花也开着。
四月,那些花相继凋谢。
五月,李树、桃树、樱桃树上都结出小小的果子。小桃子毛茸茸的。青绿的李子和樱桃脆生生的。
地震那天,阿巴把老柏树的枯叶和树皮分出一小包,驮在马背上。他要把它们带到村后的高山上去。带到山神那里去。在祭台上焚烧。让焚烧后的青烟去跟山神说话。他把这些东西放到马背上的时候,还说了一句:有什么话就跟山神说去吧,我不懂您的心意,您就跟山神说说为什么非死不可吧。
他想,也许和山神交谈后,老树会回心转意。
走到半路,他在山道上那个望得见雪峰也望得见峡谷里江流的拐弯处停下来,大口喘气。他用手卡住腰,挺直了身板四处张望。就在这时,地动山摇,世界崩溃。
又过了差不多一年,云中村人离开了这里,背井离乡。
祖先们一千年前迁移到此。一千年后,他们又要离乡背井。救灾干部不同意这样的说法。不是背井离乡,是一方有难,八方支援。你们要在祖国大家庭的怀抱中开始新的生活。
作家简介
阿 来
作家,四川省作协主席、中国作协副主席,曾任《科幻世界》杂志主编、总编及社长。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,八十年代中后期转向小说创作。2000年,其第一部长篇小说《尘埃落定》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。2018年,其中篇小说《蘑菇圈》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。成为“双冠王”。主要作品有诗集《梭磨河》,小说集《旧年的血迹》《月光下的银匠》,散文《大地的阶梯》《草木的理想国:成都物候记》,小说《尘埃落定》《空山》《格萨尔王》《瞻对》《三只虫草》《蘑菇圈》《河上柏影》等。2019年,出版最新长篇小说《云中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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